【德空】张开翅膀


德空失智激情创作


德克萨斯视角


挺大一刀子(自认为),请小心



 

 

 


我不是那种习惯晚起的人。可颂和能天使还在熟睡的时候,我已经做完了前一天的梦,从那个让人难以割舍的世界里醒了过来。这个梦也依然是她,我记得,她的耳朵摸起来很柔软,无论是长长的那对还是装模作样的那对。在梦里,柔软的耳朵耷拉在我的胸前,我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她的耳朵。原来她在发抖,用力地抱住了我,我也抱紧了她……能天使翻了个身,弄掉了我们盖在她光环上的毛毯。我爬过去帮她把光环盖好。


不要再想那些事了。走到阳台上,趁其他两人还没醒来抽支烟。烟只在这时候拿出来,才不会被她们两个发现。一支烟燃尽了,又撕开一袋百奇。能天使睡眼惺忪地走过来。“德克萨斯!你醒啦,你买了早餐吗?”


“我等下去食堂。”


“唔呃,你是不是又在这边抽烟,真是的……”


“对不起。”


以往,有人起的比我还要早,所以我是不抽烟的。那个人,她要好一番洗漱打扮,然后仔细把长长的耳朵藏起来,以免被能天使他们发现。有的早上我躺在床上假装睡着,听她轻手轻脚地打开衣柜,一边揣测她今天穿的是什么衣服。偷偷听她梳头,红色皮筋的弹绷声,红色发绳绕在马尾上的簌簌声。其实她本来就很可爱,却执意还要打扮得更精致一点,有时她问我,德克萨斯我今天好看吗?我都告诉她很完美。每次问我的时候,她都会脸红,那副样子真让人心痒。但是后来她就不问了,我想是因为我回答得太敷衍了吧。上一次她问我的时候,我还在想,如果她再问我就什么也不说,直接吻她好了。但是直到现在,我还一次都没有吻过她。以后会有吻她的机会吗?我不知道……


能天使喊我去食堂。出了宿舍,在走廊转角遇到安洁莉娜。她说:“有人在放空的歌呢,不知道是谁。”


“是谁想她了吧。我也挺想她的。”能天使轻声说。


我也挺想她的。但是我不敢听她的歌。开车的时候,我把背景音乐换成了偶像团体RDS48的歌。但是这依然不能让我专心。干脆,我把音乐全部关掉,在沉默之中,耳边总是能听见空的歌声。她的歌声和她说话的声音不一样,她的歌声盈满了热情,能听出她的情绪总是很高。我们送完东西回公司,她大喊着“德克萨斯你回来啦”扑到我怀里的时候,能天使一边哀嚎“耳朵要聋了啦”一边假装抱怨自己总被冷落在一边。但是,假期她有时也和我单独呆在一起。她的声音明明是轻细的,触摸起来像细砂糖,光是听着就能让人安心下来。两人之中,我不怎么会成为讲述的一方,大部分时候,光是听她讲平时的事就已经足够有趣了。她的声音那么渺然,快要被风刮走,只剩下轻飘飘的气音在我耳边低语……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真实的声音呢?


能天使突然打断了沉默。“不过嘛,想得太多了也未必是好事。德克萨斯,那篇祷文是怎么说的来着?Szah lámi le kjat mödevi yag. ”


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

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。“我忘了,你听不懂拉特兰方言。意思是‘铭记是最大的痛苦’。”


这句话应该还有下半句,忘却是至高的幸福。如果我能忘了她,或许我会更幸福一点。可是我身边的所有事物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那个人曾经的存在。她和我们的合影放在书桌上,她的大幅海报挂在宿舍墙上,她明黄色的几缕头发夹在我的书里。公司月底聚会时,大家还偶尔会在卡拉OK唱她的歌。想念她到了发狂的时候,走在街上看到明黄色的广告牌都会想到她。她的头发总是有好闻的香气,每周都是不同的味道。她靠在我肩膀上小睡,而我一边读书一边把玩她的发丝,有好几个午后,我们共同在一起的时间就这样流逝了。她醒来之后迷迷糊糊地说“对不起又睡在德克萨斯身上了”,我也会原谅她。我本来并不介意被她当作枕头,甚至还有些乐意。不过如果这么做的是能天使,我大概会让她把脑袋砸在沙发上。


能天使……她看起来总是无忧无虑的样子,结果也会在这种事情上挥洒感情吗。以前和她一起工作能让人安心,现在无论如何也无法变得专注。思念这种东西,简直把我变了个人。车厢里空荡荡的没有音乐,能天使的呼喊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。


“呃啊啊啊,德克萨斯,你超速了!”


猛地踩下刹车,能天使险些把光环磕到前风玻璃上。她再次坐好,心疼地护住脑袋上的环状发光管。


“完蛋了,要是被罚款怎么办……德克萨斯,罚款的钱可得你出啊!”


“我会处理好的,你没事吧?”


“这盏灯管不知道有没有磕坏。”


“那个不是还挺坚固的吗?”


她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,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“你这人怎么这样!”不过别扭劲儿也很快就过了。


“还是给你把音乐开了吧,开车时安安静静总感觉怪怪的……”


她按响了车上的音乐。为了选歌在屏幕上戳来戳去,指尖发出清脆的敲击声。不知有意或是无意,她选中了空去年的夏日单曲。我提醒她:“不是这首。”


“啊我忘了,你最近好像是在听DRS喔。”


“我不想听她的歌。”


我把重音加在后一个人称上,能天使立刻明白了。


“呃,那我还是给你换一首吧。”


女孩们用陌生的声音唱着陌生的歌。能天使说的话变轻了。


“不过,开车时没听她的歌,不会很寂寞吗?”


寂寞?我被问住了,这个问题我还从来没有思考过。不知道能天使的意思是否与我想的一样。我安静地等她解释。


“……空她可是偶像哎,光是能和偶像生活在一起就很让人激动了吧?结果现在一下子引退,彻底离开了我们……”


我打住她的话。车停在一丛低矮圆滚的大叶女贞旁边。能天使兴致勃勃地推开车门,绕到车后面去卸货。


“别开远了啊,我马上回来!”


“最多停十分钟,这段路有监控的。”


趁独处的这段时间,又点起一支烟,思考和寂寞有关的命题。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寂寞。身边有吵闹的同事、忙碌的工作、安定的生活,但是一想到那个明黄色头发的少女,恍惚感觉这一切都十分遥远,灰蒙蒙的,不知道在回忆里还能否看真切。


独自一人的时候,我还会经常想起她。有时她摸摸我的脸,有时我嗅着她的长发,有时我们的鼻尖若即若离,好像要贴在一起。接吻的时候,她的嘴唇有点干燥,但是十分柔软,简直让人要陷在里面出不来。她把脸贴在我的胸前,或者躺在我的腿上,无所事事地度过一个又一个周末。


那时也做了很多美好的梦。想要开车带她出去兜风,哥伦比亚的森林在秋天一层一层地镶上金色。想要看她的毕业公演,少女虽然年轻但也不得不告别演艺界,挥洒泪水汗水与粉丝们告别。我曾经几次偷偷看她的演出,当然只是在角落当地藏的程度。偶像是我觉得遥远而不可触及的职业,当看到她歌舞过后大汗淋漓却依然精力充沛的时候,我想这也许真是个体力活。比起平时开开车送送东西,偶尔做点小打小杀的兼职工作,她果然比我辛苦多了。但是,她毕竟活在有光芒的世界里,真不可思议,而我们是在黑暗的地方摸索着生活的。当偶像的生活应该也很幸福吧。


年轻的我们并不太理解所谓爱情。只能通过触碰掌心和拥抱来确认对方的存在。每一次亲吻她的面庞,都在不断地加深对她的认知。但现在,我已经失去和她相连系的媒介,无法通过触碰来确定她的存在了。再这样下去,我连她曾经的存在,连自己是否爱她都会忘记。一想到将来某一天,看到相框里少女明黄色的马尾与狼耳,我会变得无动于衷——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。


寂寞。能天使口中的寂寞裹挟了我。以往她不在的每一天,我都有类似的感觉,却从没想过寂寞能够积攒到腐蚀人心的地步。下班后回到安静的宿舍里不再有热切的问候扑面而来,难免会感到落寞吧。她去另一座城市巡演,我总是数着日子等她回来。行程结束的那一天,下班回到宿舍,推开门的一刹那,心里期待着她的问候时,心跳得格外快。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紧张的。她从来不放过每一个和我呆在一起的机会,也从不会忘记每一天的问候和亲吻。但是,我依然很害怕看到推开的宿舍里空空如也。这一次,我已经知道,推开的宿舍门里永远不会再出现让人心情愉快的明黄色了。只不过,落寞还是时不时会变成一阵空虚的阵痛。有时候又是一阵眩晕,接踵而来的是瘫倒在床上精疲力竭的痛哭。


能天使说:她永远离开了我们。


永远……能天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特意用拉特兰方言强调了这个词:mëbiates,就是永远。她说。


无比沉重,但是又轻盈得没有真实感。有时候我还没有习惯,在深夜里下夜班回到宿舍的时候,轻手轻脚地推开门,害怕惊醒了里面熟睡的少女偶像。然后我突然想起来,熟睡的少女已经不在了,而且是“mëbiates”地不在了。结果,又是坐在床上好一阵哽咽。


当然,情感主宰了理智的日子毕竟还只是少数。正如我展现在大家面前的一样,我是一个还算冷静的人。虽然时而感到失落,生活的脚步可是一点也不会停下。载货,卸货,送货。暗地里,有时会接手关乎性命的订单。我以为我们这一行的已经习惯了死亡,然而这一次,死亡发生得太近,太猝不及防了。死亡一旦发生,就必定在时间上撕扯开一条巨大的裂缝。明明上一次夜里和她在天台吹风,上一次亲吻她,上一次和她相拥入眠只是一周以前的事,但是从主观的回忆来看,我觉得那是好几年前,好几个世纪前的场景。死生之别乃光阴之隔。我不愿意承认,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忘了她吧。总有一天,我会完全接受她死去、离开我们的事实。那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?哥伦比亚的森林里,生而复死,死而复生,千百年来亦如此。没有谁质疑过死亡,因为它带来的悲伤那么巨大,足以摧毁人的一生。我有点头晕脑胀,同时对身边通情达理的同事也很感激。她什么话也没说,爬到车上,和我一起安安静静地分担悲伤。坐在车前座,天空除了灰白什么也没有。灯亮着,看起来很温暖。至少,我们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吧。


能天使说:“德克萨斯,该回去了。”





1 造语参考匈牙利语

2 推荐搭配曲目:《hane wo hirogete》- eicatev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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